牦牛,是青藏高原特有的大型哺乳动物。
牦牛与黄牛、水牛共同的祖先是原牛,在距今大约250—300万年前出现在我们这个星球上。而人类是在距今大约3万年前开始驯养野生动物的。
牦牛是何时出现在青藏高原的?目前我们还没有看到科学界的明确结论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牦牛比人类更早生存在这片土地上。
根据考古学的有关资料,大约在距今3500—4500年前,高原人类就开始驯养牦牛。这一时期,恰好是高原人类比较活跃的时期,陶器、骨针等器物也是在此时较多的出现。
经过长期演化,牦牛以其独特的体格、生理结构、血液分子构成,适应了青藏高原特殊的地理气候。
牦牛的生存范围与藏族的分布范围基本是一致的。所以,藏族民谚中说:凡是有藏族的地方就有牦牛。一个人类族群与一种动物种群这样相互依存的关系,是十分罕见的。
牦牛被驯养后,成为高原人类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。牦牛以其一切,成就了高原人类的衣、食、住、行、运、烧、耕,涉及到高原的政、教、商、战、娱、医、文,并且深刻地影响了高原人类的精神性格。
藏族驯养了牦牛,牦牛养育了藏族。可以说,牦牛的被驯化、被畜养、被役使、被广泛利用,以及它的被产业化、被精神化、被艺术化,是我们人类文明进程宏伟篇章中的一个独特故事。
从才让太教授的研究可以看到,早在笨教古老的传说中,当世界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岗仁波钦时,便出现了第一头牦牛。
在阿里地区日土县的岩画上,刻有大量的牦牛图案,高原的很多地方都发现了类似的岩画。据研究者认为,这些岩画距今有3000多年的历史。
西藏许多古籍文献中,都有关于牦牛的记叙和描写。牦牛甚至成为藏族创世纪的主角。藏族民间歌谣《斯巴宰牛歌》中说,牦牛的头颅变成了高山,牦牛的皮张变成了草原,牦牛的尾巴变成了江河。
在德格版的经书中,发现元代帝师八思巴曾经写过一首《牦牛赞》,其中写道:“此物繁衍大雪域,四蹄物中最奇妙。”
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脚下的绒布寺,有一种自17世纪以来沿袭至今的特别的牦牛放生仪式,其中的说唱词,极尽赞美之辞,唱颂牦牛。
在英雄史诗《格萨尔王》当中,有专门关于牦牛的说唱部。
至于民间关于牦牛传说、歌谣、故事、绘画、装置,更是比比皆是。
藏族的象征物是牦牛,特别是白牦牛。牦牛被誉为“高原之舟”、“高原之宝”、“高原之魂”。
一位藏族学者写道:“对于高原人类而言,牦牛是永远的祖先,是祖父母,是父母,是兄弟姐妹,是子女,是朋友伙伴,是邻家亲戚朋友……就是在千万年来共同的实际生产、生活中自然形成的生命共同体和文化共同体。”
几千年来,牦牛深深地融入了高原人民的生活,融入了高原人民的精神,形成了一种牦牛文化。
西藏牦牛博物馆正是基于牦牛在高原生活中的重要性、在高原文化中的地位而设立的。这不是一座动物博物馆,而是一座以牦牛为载体、表现牦牛所驮载的高原历史文化、体现高原人类与环境的关系、展示高原人民的智慧和创造的文化人类学博物馆。
国家文物局原局长、故宫博物院现院长单霁翔评价西藏牦牛博物馆是“国内填补空白、世界独一无二”。
西藏牦牛博物馆是北京市对口支援拉萨市的重点文化创意项目,是中华民族特色文化——藏文化保护地的标志性工程。
形象地说,在西藏牦牛博物馆内,展示了3头牦牛,即:自然与科学的牦牛,人文与历史的牦牛,精神与艺术的牦牛。并且,从这三个方面,收集、展示了牦牛与高原人类的关系丰富的物证。
创办牦牛博物馆的初衷之一,是想厘清一种看法——一般人们提到西藏,更多的反应是寺庙和喇嘛。藏传佛教的确博大精深,但它并不是,甚至远不是西藏文化的全部,由高原人民自己创造的牦牛文化,要早于、普于、大于宗教文化。牦牛,作为一种文化符号,更能够概括和象征青藏高原和这里的人民、这里的文化。
在筹建西藏牦牛博物馆的过程中,我们进行了长达3万多公里的田野调查,得到了牦牛产区农牧民的大力支持,他们将西藏牦牛博物馆誉为“亚颇章”(即牦牛宫殿),并无偿地捐赠与牦牛相关的物品。现在,西藏牦牛博物馆的藏品中有近50%是各界群众捐赠的,这在全国的博物馆中是绝无仅有的。
今天的西藏正在经历深刻的历史变化,以牦牛为主要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状态正在改变,西藏牦牛博物馆恰逢其时地担当了保护、传承、记忆的历史功能。有一位牧民看了牦牛博物馆之后说,在寺庙,可以拿到加持过的甘露丸,到西藏牦牛博物馆,则可以看到我们自己过去的生活、看到我们的历史和文化,像回到家一样。
牦牛博物馆总结提炼了牦牛精神,得到了社会各方的高度认同,就是憨厚、忠诚、悲悯、坚韧、勇悍、尽命。